車困30小時─不思議之御開扉

本興院 北中本部信義支部 趙玉雁


這次的初登山,雖然不知道會不會是絕後,但肯定是空前的一次經歷。原本不在今年的登山規劃內,因為要支援翻譯,所以在最後一刻才補報名,這也可以算得上是一種「命中注定」吧!

現在,分成兩個部分和大家分享此次的初登山。首先,當然就是轟動台灣法華講的三十小時「歷劫」修行。

二月十五日下午一點左右,飛機降落成田機場,東京以風和日麗的暖陽迎接我們,任誰也想不到,接下來會有如此出乎意料的旅程。

從成田機場出發前往總本山的巴士,是二~八車,一車從羽田出發。八輛車當中,最早抵達總本山的是一號車,雖說是最早到的,但也是十六日凌晨三點多才抵達;第二批到達的是二、三、四車,約莫凌晨四點左右;第三批到達的是五、六車;最後到達的則是八車(合併七車),也是這次最辛苦的一車,這時已經是十六日晚上八點半左右,整整比預定時間晚了二十四小時才到達目的地。關於八車所遭遇的「苦難」,該車的人形容,像是被挾持了的人質,大家應該可以想像得到有多苦了吧!若有機會遇到南台信徒,可以親自問問實際狀況,我僅以所搭乘的六車狀況來報告。

十五日下午抵達日本,滿心歡喜地上了遊覽車,想著,再過不久就可以和七百多年前的法華講同志,隔著時空站在同樣的富士山麓,呼吸著一樣清新的空氣,期待著參加隔天的御誕生會,以及五重塔開塔法會。但遊覽車並沒有馬上出發,大夥兒也不太明白遲遲不出發的原因。不知過了多久,巴士終於啟程,透過導遊的解釋,雖然知道高速公路因為前一天東京大雪而封閉,改走平面道路,有了塞車的心理準備,但也只覺得頂多是到達本山的時間稍晚而已,沒什麼大不了,因此,還是一副輕鬆自在地在車上聊天、補眠。但是,隨著時間越來越晚,車子停留在原地的時間越來越久,漸漸地,大家有了今晚可能到不了本山的覺悟。

導遊提醒路況不佳,走走停停,可能一停就是一兩個小時,甚至更久,因此,上廁所會是一大課題。因為這樣,所以寧願挨餓,也不敢多吃乾糧,因為乾糧吃多了會口渴。餓肚子其實還好,最難受的是,明明很渴卻不敢喝水,只要有上廁所的地方,就算沒有尿意,也要去解一下才心安,才能放心地再喝兩小口水。車子上的活動空間有限,雖然是斜躺在座位上,但也躺得全身痠痛,骨頭都快散了。因為不敢喝水,又沒活動,下半身水腫得很嚴重,腳都快從鞋子裏爆出來,因此在車上乾脆不穿鞋,要下車上廁所時,才發現腳塞不回去了。那時,突然體會到灰姑娘的姊姊,為了穿下王子送的玻璃鞋,「削足適履」會有多痛了。

眼巴巴地看著時鐘來到晚上十點,我們還塞在不知名的路段上,便和同車的同志談起登山始祖阿佛房,開玩笑地說,不如大家全都下車,徒步登山去,體會一下阿佛房費盡千辛萬苦登山的心情。我們比阿佛房至少年輕四、五十歲,而且又有車子代步,只不過塞了幾小時就叫苦連天,阿佛房可是拖著八十歲的身軀,徒步走了二十天才到達身延山,見到大聖人,比起阿佛房,我們可真是小巫見大巫。阿佛房一心欲見佛的精神,令人自歎弗如啊!

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,已經不敢奢望當天晚上能抵達本山,但衷心期盼能趕上十六日早上七點的法會。這時,我們三輛車剛好停在便利商店前,車子也絲毫沒有前進的動靜,於是,大家紛紛下車往便利商店飛奔,便利商店的廁所前,頓時大排長龍,貨架上的食物也被一掃而空。大夥兒吃飽喝足也拉乾淨,一身輕鬆地回到車上,此時路況稍微通了些,車子也前進了不少,但沒過多久又停滯不前。經過一天的折騰,夜深了,講員們一個個在車上入睡了,再睜開眼時,發現車窗外的景物,竟然和昨晚一模一樣,再看看時鐘,已經快七點,注定不可能參加法會,心裏不免有點失落。沒關係,能趕上下午的御開扉就好,一轉念,心中又燃起了另一股希望。

時間來到上午十點左右,車子一直定格在某個點不動,而從昨晚離開便利商店就沒再上過廁所,這時,往前方步行約十五分鐘處,有一加油站,導遊盤算車子一時半刻應該前進不了,於是帶大家下車,小心翼翼地踩在雪地上,一步步往加油站的廁所前進,就快要到加油站的時候,車子突然往前動了一下,接著又動了第二下,然後開上了高架橋,導遊一看情況不妙,立刻要大家放棄上廁所,轉向追車去。這時,大家也顧不得尿不尿急,追車才重要,一行人在日本的公路上,追著巴士跑了約有一、兩百公尺,這真是太經典的畫面了。還好大家安全上車,車子繼續往前開,過了許久,突然有人大喊:「導遊,我隔壁的沒回來耶!」車上的兩位尊師也不見了。導遊試圖請司機想辦法回到剛才的加油站附近撿人,但司機表示不可能,就在此時,我的手機響了,是尊師打來的,表示他們在五號車上,然後,確認車上的人是否全到齊,有沒有他車的人,尊師知道少了一個人,並問清此人的性別、年齡、特徵後,隔了五分鐘,導遊接到通知,我們掉的人被五車撿走了。好險,虛驚一場。等他再回到車上時,大家最關心的,竟然是到底上了廁所沒,可見「上廁所」儼然已成為最奢侈的一件事。

在車上又度過好幾個小時,時針已經指向下午兩點,我們卻還不知距離本山有多遠,下午的御開扉也沒指望了。不會吧!該不會這四天都在車上?心中開始這樣憂慮著。此時,想起每天都會讀到的經文「一心欲見佛 不自惜身命」,雖然還稱不上「不自惜身命」的程度,但一心渴望參加法會及御開扉,卻無法如願的失望、失落,多少可以稱得上是「一心欲見佛」的心情寫照吧。

下午三點之後,車子行進的速度穩定多了,也不再走走停停,心想,今天的晚勤行,應該可以在本山完成,不禁稍稍開心了起來。當導遊宣布,還有二十分鐘就可抵達本山時,大家不知道有多高興。當巴士停妥在總二坊前,就像是遠行的遊子回到故鄉般,有著思念的心情、安心的情緒,和依靠的感覺。歷經了近三十小時後終於到了,抵達後,完全忘記之前三十小時的辛苦,想的都是,「真好,明天可以參加丑寅勤行,可以參加御開扉了!」不知這樣的心情,和當年阿佛房在千辛萬苦走了二十天的山路後,終於抵達身延山時是否一樣?總之,這次大家應該都能充分感受到所謂登山的喜悅了吧。

在這之前,或許有人認為,現在交通發達,飛機一下就飛到,登山有什麼難的。但是,看看我們這次的經歷,在科技發達的二十一世紀,也難抵大自然的威力,雖然近在咫尺,卻怎樣也到不了目的地。所以別再認為登山很容易,要珍惜和重視每一次能登山的機會。這次登山,就像石橋主管勉勵參加的人所說的,越是經歷困難之後所獲得的成果,更令人興奮,這次的經歷,可以讓人體驗到七百年前阿佛房登山時的心情,也能體會到迦納信徒登山時的辛苦。更像御法主上人鼓勵的,困在車上雖然肉體非常艱辛和痛苦,但這難道不是最珍貴、最美好的回憶嗎?石塚住職也勉勵,將這次的經驗用筆記錄下來,好好保存,當日後遇到困難,產生退卻之心時,就將它拿出來好好讀一遍,激勵自己再回到初心,再次提起勇氣,不畏艱難地勇往直前,也可以用來鼓勵新入信者或其他需要鼓勵的人,也是給予初登山的人最好的激勵教材。

接著,和大家分享此次因為個人因素,感受到和以往不太一樣的御開扉體驗。

或許有人知道,在出發前,也就是二月十三日星期四的下午,我父親過世了。那時真的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參加登山,因為,告別式安排在二月十七日下午,如果去登山,就見不到父親的最後一面。有人跟我說,「以後登山的機會多得是,替御本尊服務的機會也還會有,可是爸爸就只有一個。」傾向建議我取消登山。我自己則是有些猶豫,如果是以一般信徒的身分登山,不用說一定不去了,可是這次是有任務在身,臨時決定不去的話,受影響的,不是只有我自己而已,好在,家人也支持我按原定計畫去登山。

知道我依原計畫登山後,有人說我很偉大,有人說我很了不起,其實並非如此,我只是單純地不想給本興院添麻煩,認為既然答應了御本尊的事,無論如何都一定要遵守約定完成。也因為這樣,我才有機會經歷難得的三十小時,而在參加十七日下午的御開扉時,也讓我有了非常奇妙的感應。

十七日下午兩點,御法主上人帶領大家讀經,當本門戒壇之大御本尊的門扉緩緩打開時,我所聽到的、感受到的,是和以前完全不同的氣氛。以前感受到的,不外乎是莊嚴肅靜、令人感動,甚至激動落淚的情緒,而那天,我耳朵聽到的並非只是單純的讀經聲,而是整個奉安堂的人,以輕快愉悅的聲調在大合唱,不僅僅是大家快樂的歌聲,甚至還聽到風琴伴奏的聲音,讓人覺得是處在一個極為歡愉的場合。那時,不禁想起當天上午,大坊內水越行裕尊師所說的法話,他說,御影堂正殿內的壁畫,就是在描述經書中「眾生所遊樂 諸天擊天鼓 常作眾伎樂 雨曼佗羅華 散佛及大眾」的境界,也就是藉由這些壁畫,將御本佛日蓮大聖人所在的御影堂,比擬為極樂的佛國淨土。當時我真的覺得,這該不會是我的幻聽和幻覺吧?如果不是的話,難道我現在正處在一個佛國的境界嗎?不知為什麼,當下我直覺地想到,爸爸的告別式,正好也是在十七日下午舉行,這應該是我爸在告訴我,他已經在御本尊的靈山淨土那裏了,很安詳、很愉悅、很開心,一切都很好,不用再牽掛。常常聽到「自受法樂」這句話,我想,或許也就是這樣的一個情景。如同石塚住職在本山對我說的,「雖然沒辦法送爸爸最後一程,但是,我們為御本尊奉公所獲得的功德,爸爸一定感受得到,也一定會很高興的。」沒錯,那天在奉安堂御開扉時所感受到的,恰恰證明了石塚住職所說的一切。

最後我想說的是,在一般世俗的人看來,缺席父親的告別式而去登山,是何等的大逆不孝,但是,以佛法的角度來看,無論如何都要完成對御本尊的奉公,並以所獲得的功德回向給父親,難道不是比參加告別式更大的孝養嗎?

日蓮大聖人於『盂蘭盆御書』中說示:

「目連尊者信受法華經之大善,不但我身成佛、父母成佛,上七代下七代、上無量生下無量生之父母,意想不及均得成佛。」

御本尊的功德就是如此地廣大無邊,不容懷疑,這也是我此次參加御開扉時特別感受到的,在此和大家分享,共勉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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